罗德里格斯:不亚于鲍勃·迪伦,却被人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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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2013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由马利克·本德让劳尔执导的纪录片《寻找小糖人》一举夺得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纪录长片奖,美国人可能至今都不知道罗德里格斯(Rodriguez)是谁,远在大洋彼岸的我们就没有机会了解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世界也会错过这位可能不亚于鲍勃·迪伦的音乐家。
如果你看过《寻找小糖人》,可以再来听一听这些上世纪70年代出自他手的一首首优秀的歌曲;如果你不曾听过罗德里格斯的名字,那么诚心推荐你花点时间了解一下罗德里格斯的传奇故事还有他的音乐。文章很长,之所以坚持写出来,原因无他,只为不论第几次重温,这都是能让我热泪盈眶的故事。
南非最神秘的摇滚歌手
对于上世纪70、80年代南非的年轻人来说,罗德里格斯是可以跟“猫王”“滚石乐队”“披头士”相提并论的名字,他的首张专辑《Cold Fact》是当时南非最火爆的专辑之一。
那时随便走进一个提倡自由的中产阶级白人家庭,只要家里有唱盘和一堆流行唱片,就一定会找到披头士的《Abbey Road》,西蒙和加芬克尔的《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以及罗德里格斯的《Cold Fact》,对于他们来说,《Cold Fact》一直是最流行的专辑之一。
但问题是,除了他的音乐,没有人知道罗德里格斯是谁,从在南非出现的那天起罗德里格斯就是个神秘的人物。人们只知道他是美国歌手,但他却和其他美国歌手不同,人们可以在报纸、广播等渠道了解到其他歌手的信息,但是罗格里格斯,人们却无法从各种渠道中获得一丝消息,除了唱片的歌词和一张照片。
Sugar Man Rodriguez
不过,随着罗德里格斯在南非影响力的逐渐扩大,坊间开始有了关于他的种种传言。有一种说法是他是自杀了,在舞台上众目睽睽之下被活活烧死。
还有人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开演唱会了,宣传方让他开一场演唱会,他期待演出能够大获成功。但演唱会现场音响效果不好,场地也不好,而随着演唱会的进行情况越来越糟,观众开始嘲笑他,口哨声四起。最后,罗格里格斯非常平静而温和的唱了最后一首歌,跟观众说,谢谢您们的时间也谢谢我的,然后他掏出一把枪,扣动了扳机。
但是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的,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各种传言更是增加了罗德里格斯的传奇色彩,包括《Cold Fact》是怎么传到南非的至今也都是一个谜。
唱片店老板斯蒂芬·萨格曼听过的一个版本是,一个美国女孩到南非来看她的男朋友,她带来了《Cold Fact》,他们俩和他们的朋友都非常喜欢这张专辑,想买专辑但是没有地方可以买,于是就自己录下来,《Cold Fact》由此开始传播,并迅速流传。
反叛精神的代表
I Wonder Rodriguez
威廉·莫勒还记得高中时第一次听《I Wonder》这首歌,听到里面唱“我在想,你有过多少次春宵一度(How many times you had sex)”时的情景,以及在他心里产生的震动。
上世纪70、80年代是南非政治种族隔离运动最激烈的时期,一切都要被限制被审查,南非音乐家不允许出国演出,外国艺人也不允许来南非演出,处于完全封闭的状态。
全球的媒体都在谴责南非种族隔离政府的暴行,南非人却全然不知,政府控制了新闻,许多人口被边缘化,还有某些地区不允许经商,如果有报纸报道就会被起诉。
虽然南非人都知道种族隔离是错误的,但是生活在南非,却并不能为此做什么,如果公开反对种族隔离,那么可能会面临入狱3年的惩罚。所以当时虽然有很多人加入了反对种族隔离的运动,但因为到处都被监控和间谍,人们都很害怕,大部分人选择了置身事外。
就在那时,人们开始接触罗德里格斯的音乐,他成了反叛的标志。
This In Not A Song, It's An Outburst- Or, The Establishment Blues Rodriguez
罗德里格斯在《The Establishment Blues》里唱到:
The mayor hides the crime rate 
市长隐藏犯罪率
council woman hesitates 
委员会的女人不敢言语
Public gets irate but forget the vote date 
公众愤怒但忘记了选举日期
Opened the window to listen to the news 
打开窗听听新闻
But all I heard was the Establishment's Blues. 
但听的都是歌舞升平
当时广播电视业被政府完全控制,没有任何独立电台或电视台,《Cold Fact》专辑里大多数的歌曲都出现在了南非广播的禁播名单上。专辑被禁的消息传开后,让唱片在年轻人中间变的更加有吸引力。
也是在那时,在南非白人团体中出现了一批音乐人和歌曲创作人,对于他们来说,听到罗德里格斯的歌就像有个声音在对他们说:朋友们,还有出路,还有出路!你可以写歌,可以写理想,可以表演,可以演唱!
这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来自南非白人圈内部对种族隔离的反抗之声。如果你问威廉·莫勒等南非音乐革命的标志人物,他们都会告诉你,是罗德里格斯影响和启发了他们。
寻找罗德里格斯
如果没有下面发生在唱片店老板斯蒂芬·萨格曼身上的事,《Cold Fact》可能只是在南非出售的一张专辑,即使10年、20年过去了,它只是人们喜欢的一张专辑而已。
但这件关键的事情的发生改变了一切。斯蒂芬·萨格曼的一位女性朋友是南非人,但她结婚后移民到了洛杉矶。有一天她问斯蒂芬·萨格曼,在南非哪里可以买到罗德里格斯的《Cold Fact》?斯蒂芬随手指了一家商店对她说,里面就有卖的。斯蒂芬的朋友说真的吗?因为在美国哪里都买不到,我在美国四处打听,甚至都没有人听说过罗德里格斯。
斯蒂芬吃惊极了,他以为人人都认识罗德里格斯,尤其是美国人,因为他就是美国人啊。然而却不是这样。
也是从那时起,斯蒂芬想要解开这个谜团。他回到家拿出了罗德里格斯的专辑,却发现专辑上没有关于他的任何信息:不知道他是谁,是哪里人,所有的信息只有专辑上的几个名字和一张照片。
Can't Get Away Rodriguez
如何解开这个谜团呢?所有的信息都在唱片上。于是斯蒂芬开始研究唱片里的歌词,看看有没有线索。所有的歌词中只有几句具有地理位置的参考价值:《can't Get away》的开头唱到,出生在这座问题城市,还有在美国的摇滚之都、纽约、乔治亚州,可是这些信息都太有限,根本没有办法通过这些找到罗德里格斯。
接下来的时间里,斯蒂芬花了很长时间去寻找罗德里格斯,甚至为此建立了一个网站,名叫“罗德里格斯大搜寻”,希望网上能有人在论坛发布消息,哪怕蛛丝马迹也好,但是一无所获。
1996年,南非的唱片公司发行了罗德里格斯的第二张专辑《Come From Reality》,在南非第一次以CD形式发行,唱片公司邀请斯蒂芬参与撰写罗德里格斯新专辑内页的文字,他写道:“要提到被诡异的迷雾所笼罩的流行艺术家,非罗德里格斯莫属,世界上任何一个艺术家都没有他所具有的神秘感,关于罗德里格斯,我们并没有任何确凿的事实,请问有音乐侦探愿意帮忙吗?”
正是这句话改变了一切。
正在寻找有意思的写作题材的作家克雷格·巴塞洛缪看到了这张专辑内页寻找音乐侦探的文字,便下定决心要找到罗德里格斯是谁这个谜团的答案。
但是那时人们认为罗德里格斯已经死了,而唱片公司是不会联系一个过世的人的,只把版权税交给了当时发行和制作罗德里格斯的唱片公司苏塞克斯,而当克雷格多次想要联系苏塞克斯时却吃了闭门羹,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
“那时候我迷茫,走进了死胡同,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信息,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我甚至去了他歌中唱到的地方,去了伦敦、阿姆斯特丹但是一无所获,我基本上是放弃了。”
不久,斯蒂芬和克雷格在开普敦碰面并交换了手上所有的信息,但遗憾的是信息还是太少了,寻找进入了死胡同,于是他们约定暂时停止寻找。
罗德里格斯还活着
Inner City Blues Rodriguez
就在克雷格决定放手后的1997年的某一天,他在车里听罗德里格斯的《Inner City Blues》,里面唱道“Met a Girl From Dearborn,early six o'clock this morn,A cold fact“,克雷格想到他从没有查过Dearborn,虽然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地名,但克雷格决定去查美国地图,最终找到了位于美国密歇根州底特律市的Dearborn。
克雷格寻找罗德里格斯的旅程终于取得了重大突破。
底特律市是摩城唱片的所在地,克雷格在那里找到了马尔文·盖伊 ,史蒂夫·汪达,最终还找到了迈克·西奥多,罗德里格斯《Cold Fact》专辑的制作人。
长期的寻找终于有了突破,克雷格欣喜若狂,第一时间联系了迈克·西奥多,并向他讲述了关于罗德里格斯的故事。克雷格说,你知道吗,罗德里格斯的唱片已经在南非畅销25年了,卖出了近百万张,完全不敢相信的迈克·西奥多震惊了。
后来克雷格在电话中给迈克·西奥多讲了关于罗德里格斯的这些故事,然后克雷格问迈克,罗德里格斯到底是怎么死的?是在舞台上自杀的还是点火自焚的?
迈克说你说他死了是什么意思,他没死啊,他还活着呢,活蹦乱跳的,他的全名叫西斯托·罗德里格斯,现在生活在底特律。
不亚于鲍勃·迪伦,却被遗忘的艺术家
克雷格的一通电话将时间带回到了1970年。那时,音乐制作人迈克·西奥多打电话给丹尼斯·科菲(罗德里格斯1970年首张专辑《Cold Fact》联合制作人),邀请他一起去看一个叫做罗德里格斯的年轻歌手演出。
就在底特律河畔一家名叫“下水道”酒吧里,丹尼斯·科菲第一次见到了罗德里格斯,酒吧烟雾缭绕,一片狼藉,他看见一个人影坐在角落里,但是看不到他的脸他,正用他有点“奇怪”的声音背对着观众演出。
当晚,丹尼斯·科菲、迈克·西奥多他们跟罗德里格斯聊了一下,就决定为罗德里格斯出一张专辑。
丹尼斯·科菲说,“在那个年代,我听过的唯一能与罗德里格斯的歌词相媲美的唱作人可能就只有鲍勃·迪伦,只有他才能写出跟罗德里格斯一样出色的作品。”
Crucify Your Mind Rodriguez
前苏塞克斯唱片公司老板,前摩城唱片公司董事长克莱伦斯·埃文特在40年之后仍然清晰的记得罗德里格斯。
他说 “如果要让我列出合作过艺人的前10名,罗德里格斯会位列前5,就是这么简单。从来没有人听过那样的音乐,人们可能会说鲍勃·迪伦也可以,但我不这么认为,鲍勃·迪伦跟他比起来太平淡了。”
上世纪70年代底特律的生活艰难,如今依旧是这样。很多被废弃的房子,城市里有很多穷人,罗德里格斯就是在这些街道中长大。丹尼斯·科菲说每次与罗德里格斯见面谈工作进度,他总是约在住处的街角。
罗德里格斯就像是城市里的诗人,他将所见所闻写成诗,谱成曲。他用写实的眼光看待底特律的大街小巷,他在街区里看到的,在街上走的人以及他的歌曲的表达的方式,所有的一切都特别有趣,令人激动。
Like Janis Rodriguez
1970年,罗德里格斯首张专辑《Cold Fact》发行,每个人都希望这张专辑能够有所反响,但是却没能引起人们的关注。
“他一开口唱你就会马上认为,哇这个人肯定能红,那时的罗德里格斯具备所有成功的条件。有好的制作人和大笔的投资,时机也很好,但是为什么没能成功呢?时至今日,这个问题也还一直困扰着我。宣传度够吗?演出够多吗?是歌曲太政治化了吗?是专辑颜色出错了吗,是乐器用错了吗?类似这样的问题可以一直问下去。但是如果你现在去听他的歌,你会说,我根本不明白,他是这么出色(right on)”
1971年,经人引荐,罗德里格斯认识了史蒂夫·罗兰,并由其为罗德里格斯制作了第二张专辑,《Coming From Reality》。
史蒂夫·罗兰说,“他是令我难忘的艺术家,我制作过很多优秀的专辑,他是最令我难忘的,他拥有的不仅仅是天赋,他像是一位智者,一位先知,他远不止是一个音乐人,如果他坚持音乐事业,很可能会大放异彩。他的《Cold Fact》实在是太出色了,精彩绝伦。我真不敢相信,这张专辑没有获得任何反响,一张极其优秀的专辑。当罗德里格斯给我放他第二张专辑里的歌曲给我听时,我觉得这些歌实在太棒了,一旦发行一定会震惊歌坛的。有些与众不同,但是是伟大的歌。”
Cause Rodriguez
这一首《Cause》,史蒂夫·罗兰印象特别深刻,里面唱道:
Cause I lost my job two weeks before Christmas 
在圣诞节来临两周前我失去了工作
And I talked to Jesus at the sewer 
我在下水道(酒吧)对耶稣倾诉
And the Pope said it was none of his God-damned business 
主教说这不是他该管的破事儿
悲伤的是,这首歌成为了罗德里格斯录制的最后一首歌。他的第二张专辑在1971年11月发行,却只卖出去了6张。
“本来我们有很多的期望,期望能够有巨大的反响,结果却事与愿违。在圣诞节前两周,公司与罗德里格斯解约了,这首歌的第一句就像是一个预言。在美国甚至没有人听说过他,没有人,甚至没有人有兴趣去听他的歌,怎么会这样?他的歌是那么的优秀!”
I Think Of You Rodriguez
在美国,罗德利格斯的出现曾令人激动,但美国是以销量来评价音乐人的,“人们会问,挤进前100了吗?销量跻身前12名了吗?电台播放的多吗?答案全都是没有。没有人知道罗德里格斯是谁。”赚不到钱的罗格里格斯在发行完《Come From Reality》的短暂昙花一现后,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或许应该说,连昙花一现也算不上吧
可是谁都想不到,40年前从来没有引起人们关注的音乐会在南非大放异彩,红极一时。
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对于克雷格来说,当他与迈克·西奥多通完电话后,似乎就是故事的结尾,原以为已经过世的人,突然间发现他竟然还活着并且找到了他,这就够令人激动的了。
克雷格后来写了一篇《Looking for Jesus》,讲述了整个寻找罗德里格斯的过程,并把这篇文章传真给了很多当初参与寻找的人。不知通过何种途径,这篇文章穿过大西洋到了一位美国人手中,本以为即将结束的故事就这样成为了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1997年8月,罗德里格斯的大女儿伊娃在堪萨斯上班时拿到了克雷格那篇《Looking for Jesus》文章的复印件,并上网发现了之前经由斯蒂芬建立的寻找罗德里格斯的网站,网站上的图片写着“寻人,你见过这个人吗?”。
“哈哈,我何止见过啊”,伊娃在网站下回复说,“我叫伊娃,罗德里格斯是我父亲,我没有开玩笑,你们真的想认识我的父亲吗?有时候幻想还是不要打破比较好,”然后伊娃留下了电话和电子邮箱。
第二天,斯蒂芬收到了这条令人激动的留言,那天晚上斯蒂芬就打给了伊娃,伊娃告诉斯蒂芬罗德里格斯是个什么样的人,斯蒂芬向伊娃解释了为什么要建立这个网站。最后,斯蒂芬跟伊娃说,如果能跟你爸爸聊几句就太棒了。
那天凌晨1:00,斯蒂芬就接到了罗德里格斯打来的电话。
“凌晨电话响了,电话在我妻子那边,我记得她接起电话然后脸色就变了,她一脸惊讶的说是他!我惊呆了,赶紧到书房里接起电话,我说你好,然后另一个声音传来,‘你好,是Sugar吗?’我一下子就知道是他,因为我太熟悉这个声音了,我过去在唱片里听过无数次这个声音,我知道是他,我正在跟罗德里格斯通话!”
斯蒂芬告诉罗德里格斯,说在南非他比猫王还红,并邀请罗德里格斯到南非去。
废物庸人到处都是,但艺术家是先锋
这个时候的罗德里格斯正在伍德布里奇辛苦工作,住在底特律市区一幢他已经住了40多年的老房子里,对自己在南非的盛名一无所知。
Sandrevan Lullaby-Lifestyles Rodriguez
那么,罗德里格斯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是《寻找小糖人》中一小段对罗德里格斯的采访:
上世纪,南非那边有人联系过你吗?
没有,也许他们没有我的联系方式,总之我并没有接到任何人的联系。
当你知道这件可能改变你一生的事情之后,你是什么感觉?因为这个事情很有可能会让你的生活变的更好。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让生活变好,但我想应该可以这样想吧
当你知道自己曾经红极一时,这种感觉难道不好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在《Coming from Reality》你有想过继续录制专辑吗
有想,但我觉得没有比这张更好的了,所以我继续回去工作了
你做什么工作?
我从事体力工作,我拆除和翻修房屋,修缮等工作
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我喜欢,它可以使血液循环流通,保持健康
但是跟音乐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对啊,是没什么关系,是挺不一样的
那你有没有继续写歌呢
是的我喜欢弹吉他,也会听歌去看演出
你觉得这是一张优秀的专辑吗
我尽力了,评价也不错,我觉得他挺不错的,虽然这个问题好像不应该问我
专辑销路不好,你很吃惊吗
我感到吃惊吗?这是音乐产业,任何事都没有保证。
Street Boy Rodriguez
罗德里格斯16岁开始表演,用一把全家共有的吉他,他在市区里许多酒吧和俱乐部里演出,然后认识了迈克和丹尼斯,于是有了第一张唱片。
录制专辑的那些年,罗德里格斯同时在做很多工作,在克莱斯勒的工厂,在底特律的埃尔登路和林奇路上,热处理厂之类的地方,基本都是都是重体力活。
“但是那一年对我来说很棒,因为录制了《Cold Fact》,我实现了一直想达到的目标,获得了实在的成果,我觉得一切都很顺利,什么感觉呢?很强烈的成就感。”
在录制完《Coming from Reality》后,罗德里格斯继续回去工作,在底特律从事拆除和翻修房屋,修缮等体力工作。
罗德里格斯的小女儿瑞根·罗德里格斯说,“他从来没说过感到失望这种话,他会继续前行,继续生存下去,不轻言放弃”。
“他不止做最基本的木工活,他会把房子彻底打扫干净,做一些没有人愿意做的工作,真的,没有人愿意去做那些工作。他会带着满身的尘土和油漆回家,经历了一天漫长的工作。我曾经见过他背着冰箱下楼,这就是他日常的工作。但我知道他比我认识的许多父亲工作都要努力。”
罗德里格斯的二女儿桑德拉·罗德里格斯说,“他经常带我去那些只有精英人士才能去的地方,他似乎在教育我我可以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不管银行账户里有多少钱,想去就去,他就是这样的人。他给我展示了上流社会的风景,让我觉得我和他们一样优秀。”
伊娃说,“他上大学时候主修哲学,爸爸让我们广泛接触艺术,他会让我们去图书馆、博物馆还有科学中心,那里就是我们的托儿所,我们在博物馆大厅漫步,欣赏迭戈·里维拉的画,毕加索和德拉克洛瓦的画,我们开始接触在城市外的生活,这个世界在书中,绘画中和音乐中。”
罗德里格斯的工友瑞克·埃莫森说,“他对待工作的态度跟平常人很不一样,他非常认真,像是在做神圣的工作,明明做一做就是8小时10小时的脏活累活,但是他会穿着礼服来。他拥有诗人和艺人的那种神奇的气质,那种超越世俗,超越平凡的气质。”
废物和庸人到处都是,但艺术家是先锋,即使他的音乐梦想破灭了,但精神犹存。他只需要不断的找某一个地方,专注于某件事来磨练自己,他知道,生活不止如此。
谢谢你们让我活着
罗德里格斯接受了斯蒂芬的邀请,并在1998年3月2日到达了南非,为几天后的首场演唱会做准备。
在南非,超级巨星罗德里格斯一家受到了隆重的欢迎和招待。豪华轿车接送,路灯上都是罗德里格斯的照片,住在5星级酒店。罗德里格斯说,在南非让他觉得自己比王子还要受欢迎。整个旅途中每个人都非常的激动和震惊,唯有罗德里格斯却很平静,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不过,对于南非的人来说,看到罗德里格斯就好像是看到猫王复活了,很多人即使他们已经站在演唱会现场了,他们买了票,但他们依然不相信罗德里格斯真的会出现在那个舞台上。
1998年3月6日晚上,罗德里格斯在南非的首场演唱会在开普敦举办。演唱会开始前,观众一直在欢呼,似乎罗德里格斯根本不需要演唱。
“我相信在场的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这是她们看过的最令人激动的演唱会,因为它是独一无二的,大家一直没有见到罗德里格斯本人,在场观众只听到贝斯手在弹奏“嘟嘟嘟嘟~嘟嘟嘟嘟~”罗德里格斯走到台前,贝斯手停了下来。那时大约有5到10分钟的时间,观众一直在对他尖叫”。
Thanks keeping me alive,谢谢你们让我活着!
久久的欢呼声后,罗德里格斯说出了这句话,并演唱了第一首歌《I Wonder》,几乎每首歌都是大合唱的演唱会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疯狂激动不已。
I Wonder Rodriguez
“这感觉就像是,他从一个被遗弃的人,变成了他真正的样子,他又找到了从前的自己,舞台上的音乐人,为歌迷演唱。”
“我以为他会不知所措,因为有那么多观众看着他,但我看到的恰恰相反,他在台上泰然自若,他脸上全部都是平静的表情,感觉像是他终于来到了毕生寻找的一个地方。家在于认同,这个人住在地球的另一边,但他像是在这里找到了家。我看了看周围的观众,我想这是一生一次的经历,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一个曾经采访过罗德里格斯的记者感慨道:这不就是命运吗?你的梦想,你希望实现的成就,就是有一天,你的才华得到赏识,让全世界都看到你。而这是我们大多数人,倾尽一生也无法接近这样的传奇故事。采访时我想让他谈谈这种感觉有多奇怪,但是他却什么也没有回答。
1998年,罗德里格斯在南非举办了6场演唱会,门票全部售罄。
I'll Slip Away Rodriguez
罗德里格斯说他有两个人生,南非的超级巨星在回到美国后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生活,平静的做着清理草坪的工作维持生计,一如既往。
斯蒂芬说“你知道当我想起我跟伊娃通电话的那天晚上,我们完全没有想到,那通电话之后,我们的生活会发生多么大的改变。对于我们来说,生活改变了太多,但是对他来说什么也没有改变。”
Jane S. Piddy Rodriguez
有几句关于罗德里格斯的评价,在此借来一用:
@佚名:这世界太多被埋没的才华,而却很少人能如罗德里格斯这样平静接受。他衣着朴素独自低头行走时的样子,无论四周的景色如何变幻莫测,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步调。
@LORENZO:“American Zero,South American Hero。难以描述的感动,大过音乐本身,一段人生传奇,起落沉浮,终归于平和淡定的人生态度。”
@匡匡:“一个人能够完全不让境遇左右心态,朴朴素素做人,勤勤恳恳做事,回归初心;能够将“牛逼闪闪”和“默默无闻”两种看似矛盾互不兼容的属性,同时共存于一身。”
为什么在美国一名不文的人到了南非却大红大紫,说大红大紫并不确切,因为罗德里格斯在南非得到的不仅是流行还有尊重,这些都是他在美国得不到的,为什么?因为那时的美国不需要。写着美国的故事却感动了大洋彼岸的另一个地方,这或许就是音乐或艺术的魅力。
罗德里格斯后来曾经四次重返南非,举办了超过30场演唱会,他将巡演的大部分收入给了自己的家人与朋友,罗德里格斯依然住在底特律那套一幢他已经住了40多年的老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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