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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铲铲”并不是指铲子、“锤子”也并不能用来敲东西一样,“走远了”,在四川话里也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这是一个用法很宽泛的词语,几乎可以用在任何的场合:当你打四川麻将血战到底只剩最后两家在场上而你还没有叫胡但别人已经清一色都满出来了还带两个杠,这时你会不由自主地说一句:“妈哟,这盘老子又走远了!”;逃晚自习去网吧,中途收到同学通知班主任查岗,气喘吁吁跑回教室的途中,一定会说一句:“这次走得有点远哦!”;说起曾经很熟却久未联络现在据说变化很大的同学(比如我),多半都会这么说:“他啊,他现在走远了……” 曾经我很纳闷,一直在思考为何四川人会用“走远了”这个词来表达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首先想到的是因为四川人大都不愿意去到太远的地方生活,除非是生在穷乡僻壤无路可走被迫外出务工——这大概是用“走远了”形容糟糕了、完蛋了的原因吧。 可是另一方面,俗话说“少不入川”,蜀地生活的安逸闲适全国闻名,倘若留在家乡享受安乐,怕也是难得有一番作为的吧。巴蜀之地人杰地灵,不乏才华过人的有志之士,可大多也必须离开四川的安乐窝后,方能有所突破,闯出一片天地——那么,用“走远了”来形容混出头了、脱胎换骨了,也就不足为怪了。 于是,我大胆地得出了结论:“走远了”这个词,正是表达了川人对家乡的既爱又怕的微妙感情:爱的是家乡的山水景物、美食、麻将、朋友三四,怕的是在这安乐窝里不思进取虚掷光阴。远离故土,也许水土不服、口胃难调,但有无数的未知在前方;留守家乡,不难过得轻松自在,打打小麻将吃吃串串香,然而未来却仿佛可以从二十郎当岁一路看到终点,难有更多的可能性。哪一种选择,都没有问题,只是需要问清楚自己:究竟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离开家乡这十多年,我见过很多很多走远了的四川人。他们之中,有求学毕业以后留下找工作的大学生,也有举家迁出开个小馆子辛苦经营的小生意人,有做装修的90后木工师傅,也有官至高位的仕途赢家或是资产过亿的商界精英……他们的生活状态各不相同,社会地位也相差甚远,有的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有的小本经营合家欢乐,有的功成名就备受尊敬…… 无论走到多远,无论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都忘不掉是家乡的旧友,改不掉一口乡音,对回锅肉、火锅、燃面、凉糕……等等执着的偏爱,更是从生理上就无法割舍; 可是,我们却真的走远了,这是字面上的意思,远到回不去了。 于是,我写了这首《走远了》,送给自己,也送给所有漂泊在外的巴蜀儿女。歌名和歌词,你可以按照任何一种理解去聆听和感受——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哪个理解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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